似是饱含某种深意的话令我一阵沉默，许久后我才说道。
“能理解她的人，现在已经出现了。”
“呵，所以才说你什么都不懂。”
琦君将身子前倾，我甚至能看清她的瞳孔的颜色。
“哪有人可以轻易地理解一个人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？”
“要说有没有的话……那肯定是有的。”
最近总有人问我同一个问题，心脏已不再会轻易出现裂口。
“那你敢说自己理解喜欢的人吗？”
“……”
被这句话掐住脖子的我再次行使了缄默权。
何止是不理解，我甚至除了她的名字以外对她一无所知……
想到这，我自以为坚固的心开始像喷泉一般有痛意喷涌。
“所谓的‘喜欢’充其量只是受荷尔蒙影响的性冲动。但当你真正理解你所喜欢的人之后，你就会开始掂量自己是否适合她，开始想是否会有更适合她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这些我从未想过，我只是自私地认为她是为了拯救我而出现。事实上也是如此，毫无疑问她拯救了我，然而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她出现的意义。
“只要想过这些事，无论你得出什么结论，那都可以证明你已经爱上对方了。”
明明我脑中浮现出的“她”与琦君所说的“她”完全不同，波长却出奇一致。
但按照这个理论——原来我还没有爱上她吗？
我扪心自问，可无论敲得多用力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，因为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再也无法开口了呀。
“这只是你的观点而已吧，爱情观不可能每个人都大径相同，或许你所说的在别人听来只是谬论呢。”
“比如说你么？”
她像是早就料到我会反驳似的，目光尖锐地射向我。
“那在你看来什么才是爱情？”
“……我为什么非得要在圣诞节的夜晚跟别人聊爱情不可啊。”
我试图敷衍过去这个话题，但琦君却紧盯着我不放。
没办法了么……
没喝几口的奶茶杯被握得很紧，我顺应被撩拨起的情绪，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吐出。
“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以清醒的大脑去衡量爱情，无论你是否认为自己配得上对方，你都不会愿意有其他人代替你的位置。有人会为了爱情放纵、有人会为了爱情心碎、有人会为了爱情孤注一掷……这些都是不理智的表现，但当一个人会因为自己为对方所做的事而感到不值时，那就说明他已经不爱了。”
“……”
我的话还不足以辩赢琦君，但她却像是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似的，眯起眼睛轻快地笑着。
“你呀，还真是有着跟高中生一模一样的爱情观，不过我却一点都不讨厌哦。”
“我也没准备让你喜欢。”
“果然，你跟萌萌实在是太像了！至少在爱情观上如出一辙。”
我感到不满地皱起眉头。
跟一个把爱情跟酒精一起搅拌的女人相提并论，只会让我感觉自己的感情被人当成是儿戏。
那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啊……但我刚才说的那一大段话究竟有几分实质我自己最清楚，所谓的形而上学不外乎此。
至少我没能为她做到任何事。
“先别生气，我可不是在瞎说。萌萌也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不顾一切，这一点她从来没变过。告诉我，她遇到许冬阳时是什么表现？”
“有些惊讶，和踌躇吧……你是想说？”
我一瞬间领会了琦君的意思。
“没错，萌萌早就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怎么可能——当我想反驳时，手机却忽然开始震动。
当我看到屏幕上来电联系人的名字时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。
“喂？”
“司易老师你个负心汉！骗子！玩弄少女心的混蛋！”
“……”
这熟悉的声音无疑是林萌萌，而且还相当委屈。
“明明说好了圣诞节要一起出去的，我从早上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家里等你来找我，结果现在都几点啦！”
“诶？等、等等……你不是应该跟许冬阳……”
“他的粉丝招待会是在昨天呀，我不是跟司易老师你说过了吗？还是说司易老师因为太过期待和我的约会导致完全没睡，以为今天还是平安夜吗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原谅你！”
“才不是这种原因啊……”
“居然是真的忘了嘛！呜呜呜……司易老师欺负人！”
“什么叫我忘了……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干嘛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啊？”
“哪有女孩子会提醒男生不要忘记约会的嘛！这样也太掉价啦！”
抱歉，在我看来“林萌萌”这支股票常年都是只跌不涨的。
“总、总之我现在来找你可以了吧？”
“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勉强？就好像我是在等跟别的女人跑了的男朋友回心转意一样！”
“你少贫两句我就能提早一点来。”
“诶……司易老师我等你哟！”
说罢，电话那端吵闹的声音终于停息，我转而用怪异的眼神看向琦君。
“你这一脸‘果然如此’的表情是什么情况？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，然后一直在耍我？”
“我怎么可能知道？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吧？”
“那什么才是重点？”
“当然是去接早就约好的女生呀，让女生等你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。”
“……”
她看上去心情很好，笑着推了推我的肩膀。
“赶紧去啦！然后像高中生一样在街上肆意凌虐没有女朋友的单身狗吧！”
“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啊……”
毕竟我在不久前也是受虐的单身狗之一……为什么要说不久前？就算是之后，这个事实也不会发生任何转变。
跟琦君告别后我便朝着酒吧外走去，但在离开门口时却有个满眼泪水的女人与我擦肩而过，径直走向酒吧角落。
那个独自喝闷酒的男人见到她出现也十分震惊，然后相拥而泣。
倘若细细问起我大概会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个幸福的故事吧，而在这圣诞节的夜晚又会有多少个类似的故事呢？
我不知道，也无意去问，毕竟现在的我光是谱写自己的故事就已累得筋疲力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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